◎ 李 强
临近周末,朋友相约周末去郊外露营。为弥补曾多次爽约的歉意,这一次,我欣然应允。
周五傍晚的云霞还未褪尽,我和妻子迅即出发,赶赴一场久违的初夏之旅,逃离城市的喧嚣,奔向那绿水青山,和大自然撞个满怀!
两小时后,我们安全到达目的地——大洪湖。朋友们已在湖边搭好了各自的帐篷,正起灶烧水,准备夜宵。等我把自家帐篷搞定时,他们煮的麻辣小面正好上桌。宵夜过后,女同胞们各自照顾孩子进了帐篷休息,我们几个男同胞则干脆就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席地而坐,感受这夜里的自在惬意。
微风吹过初夏的夜晚,泥土的味道和淡淡的花草香沁人心脾,整个身心彻底放松了。微光里,山湖交融,树影婆娑,若隐若现。远处,湖边夜钓人的灯火时明时暗,不时传来几声蛙鸣,忽远忽近,像是在互相应和着,给这寂静的夜平添了几分灵动。也许是夜色太撩人,几颗星星也慌不迭地探出头来,忽闪忽闪眨巴着小眼睛,生怕错失了这人间美景。已经沉醉的我仰躺下来,想起王勃的《仲春郊外》,并小声嘟囔着“东园垂柳径,西堰落花津。物色连三月,风光绝四邻……”朋友们似乎也被感染了,大家的话题竟也从天南海北转移到谈诗论经上来。一会儿说这诗精彩、那词应景,一会儿又道这个诗人自由洒脱、那个诗人悲凉凄苦,气氛热烈,现场就一个乡野里不争输赢的诗词大会。我在想,或许古人对酒当歌、吟咏诗文的所谓“雅集”也就是这样的场景吧。
这一夜,我睡得很香、很甜。睡梦里,我甚至穿越去了那个不知是何年何月,亦不知是何地何人的“雅集”现场,看到了古人狂饮后的纵情挥毫,踌躇推敲;也听见了古人时而低沉、时而高亢的击节吟唱……
周六早晨,我们都被一阵“突突突”的马达声吵醒,一个个像破壳的小鸡,接二连三地从帐篷里探出头来,眯着眼查看究竟,原来是有趸船在往湖心岛上运送游客和往返垂钓的客人。晨曦穿过湖边的垂柳,倾泻进湖水,给湖面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箔。趸船经过,金箔被一片片缓缓划开,激起的波浪又把它细细揉碎,散落一地,闪闪发光。湖边的野花便就着这闪烁的幕布背景,被微风拥着翩翩起舞,煞是迷人。
早餐后,湖边热闹起来。女人们带着孩子追蝴蝶,抓蝌蚪,踏青赏花,不时凑在野花丛里自拍,各美其美,不亦乐乎。我们男同胞则开始钓鱼比赛,不料整整一上午,我们“全军覆没”。午餐后,我把吊床绑在两棵柳树间,脱了鞋子躺在上面晃悠着,天上的云絮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的牛奶,正慢慢洇开,我眯着眼渐渐睡去。湖面上仍不时有泵船驶过,拖出长长的白浪,但此时的突突声已惊不醒这春日的慵懒。
下午的活动是放风筝。孩子们牵着线在草地上疯跑,大人们举着风筝,深一脚浅一脚在后面追着。看着他们的风筝拖着长长的尾巴,忽左忽右摇摆着越飞越远,越飞越高,一幅“儿童散学归来早,忙趁东风放纸鸢”的画面在这一刻具象化了。
黄昏来得很慢,山野披着霞光,湖水渐渐被晕染成橘红,然后慢慢沉进黛青色里。我们在湖边支起烧烤架开始烧烤,油汁滴落进炭火,滋滋作响,腾起的白烟,混着孜然的香气四散飘去。小朋友手里举着烤鸡翅,脸上乐开了花,嘴角上的油汁在暮色里闪着光。不知是谁说起小时候偷摘邻居家枇杷被追着跑的事,于是,那些藏在时光里的趣事,也在炭火的微光中逐渐清晰,话题便顺着回忆慢慢流淌……
周日返程的车上,妻子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,忽然轻笑出声——原来有张合照里,朋友正对着空渔获比剪刀手,脸上的沮丧被镜头定格成滑稽的模样。
这会儿,那些蛙鸣、渔火和星光,还有炭火的热烈,孩子们的笑,都在车窗外成了不断后退的风景。而那份怡然和惬意,却久久在脑海里闪着温暖的光。
(作者单位:重庆市公安局南岸区分局南坪派出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