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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有“老头儿”

  ◎ 高调琴

  “老头儿”是我的父亲,晚辈们都喜欢喊他“老头儿”,他也很乐意。  

  见过太多从乡里到城里的老人,说住不惯像鸟笼一样的楼房,然我家“老头儿”,也是从乡下进城,但特别享受楼房的干净整洁,用他的话说,“不用担粪,不用倒脏水,身上没土,脚上没泥,冬暖夏凉。说城里不好的老头老太,真的瓜着哩!”

  只是,搬家的时候非要把他的扁担、麻绳、水缸都搬到弟弟新楼上。我们打趣他“你怎么不把猪槽搬到楼上去”,他嘿嘿地笑。年前弟弟搬新家时,我们从床底掏出来好几盘麻绳!偶尔我会问:“老头儿想老家不?”他淡淡地说:“我儿在哪儿,家就在哪儿。”让我感觉到苏东坡笔下“此心安处是吾乡”的洒脱。然而,春种时候,他却满屋子搞他的“无土栽培”,瓶瓶罐罐里东倒西歪躺着辣椒苗、番茄苗,经我们“批评教育”后才极不情愿地丢掉了。   

  “老头儿”性格豪爽,进城没多久就认识了好多老头儿,送孙子上学,唱戏打牌下棋是他全部工作。从早到晚不着家,那时候母亲经常抱怨:“一天天的,从来见不着人,啥都指望不上,饭熟了都要打电话请。”我们安慰母亲:“辛苦了半辈子,该他享享福了。”

  其实也不是“啥指望不上”,玩归玩,儿女们的事他从不耽搁,母亲是“老头儿”的“遥控器”,她烙好的韭菜盒子,炸了油饼啥的,在母亲的“遥控”下,他会按时按点送到每一个女儿家里,家里事无巨细,在母亲的“遥控”下,弄得井井有条。他也会向儿女诉苦:“你妈天天把我指东指西的,一点不让我缓。”我们笑笑——清官难断家务事,更何况老两口的琐碎。   

  儿女们承欢膝下,父母含饴弄孙,日子平淡且富足。本以为这样的日子是永远,然而,六年前母亲的突然离世,成一家人永远的痛!“老头儿”明显苍老了,那个春天的风似乎格外大!那一年,“老头儿”学会了整理自己的衣物,学会了做简单的早餐,学会了打扫房间的卫生……只是,老头挺拔的背有点佝偻,再也不像以前耳聪目明。

  三年前,“老头儿”得一场大病,在我们的努力下,把他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,但背更驼了,耳朵更背了,人也更可爱了。每次有亲戚来看他,他就“娇情”得不行,路也“不会走”了,需要左搀右扶;话也“不能说”了,有气无力;耳朵也更“背”了,需要附在耳朵跟前才能行;今天闹着吃散饭,明天要吃洋芋疙瘩……弟弟怕把“老头儿”惯坏了,忍不住说几句,他会不好意思地笑笑。用三叔的话说:“你们把他惯坏了,连手都懒得抬一下。”老小老小,老了就像小孩,没办法,谁让人家是老小孩呢!

  一年的努力,“老头儿”虽然瘦得像一片树叶,倒也熬过来了,自己制定了规律的康复计划:几点起床,几点吃药,几点锻炼,几点唱戏,包括什么时候吃水果……安排得明明白白,自律的让我们佩服。  

  儿女们各自有家,“老头儿”啥也不操心,又开始操心孙子们了:“狗狗娃,爷爷很想让你考个第一名。”孙子:“你想了你自己考去嘛。”“老头儿”耳背听不清,转过头来问:“娃说了个啥?”“说你厉害,能考个清华!”这样的对话天天都有。弟媳买的柠檬找不到了,一问被“老头儿”吃了,还抱怨“那个啥水果酸死人哩”。为了给儿子省电,半夜倒开水不开灯把手烫了,买的药不抹,自己去河湾里挖的什么野菜根,结果感染流脓,气得弟弟打电话给二姐:“快来把你爸接走,我不要了,实在受不了了!”弟媳倒心平气和,每天像哄小孩一样哄着“老头儿”。

  自从母亲走后,“老头儿”便很少给我打电话,我曾给姐弟诉苦:“老头几不知道疼我们。”直到年前喝醉后,“老头儿”在床前守了几个小时,第二天边削苹果边掉眼泪:“我娃好好的,日子这么好,干嘛作践自己!”每次过节,他会取消所有的活动,在家等着孩子们团聚。他说:“最高兴的事,就是看你们姐弟在一起有说有笑。”

  “老头儿”是爱我们的,只是他爱得深沉爱的含蓄,他的爱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…… 

  我们八十岁的“老头儿”,我们可爱又可气的“老头儿”,我们有点私心又很爱我们的“老头儿”,愿您身体一天比一天硬朗,能陪我们无数个日日夜夜!

  (作者单位:甘肃省秦安县人民医院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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