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 张强强

　　前不久，邻居王姐将七十多岁的老母亲接来同住。老母亲虽然身体素质不错，但王姐一门心思地想要老母亲安度晚年，在她这里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，像个老佛爷似的享清福。

　　俗话说：“收拾不完的家，停不下来的妈。”老母亲辛勤劳碌了一辈子，哪里能够闲得下来呢！第一天，趁王姐上班时，老母亲从库房里翻找出尘封多年的泥耙，把房屋后面闲置的菜园全部犁了一遍。我恰巧路过与她唠起家常，老人说要种上一些黄瓜、茄子、辣椒之类的青菜，等家里吃腻了鸡鸭鱼肉的时候，就可以换一换口味，炒上几盘自己种的青菜，那滋味甭提多香了！

　　可等王姐下班回来后，看到新翻的泥地瞬间火冒三丈，气哄哄地吼道：“谁让你干了，你多大年纪不知道吗？万一闪了腰怎么办？就不能好好歇着吗？”老母亲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，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，神情恹恹地低着头，白日里干活时神采奕奕的双眼，仿佛蒙上了一层阴云。我听见了赶紧劝道：“让阿姨活动活动吧，只要她还能干得动，不然每天光待着也无聊啊！”

　　眼前的情景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一段往事。

　　犹记得三年前，刚退了休的母亲特意从老家来看望我，这是母亲第一次来我工作生活的城市，我反复叮嘱母亲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干，只管舒舒服服地待着就行。因怕母亲按捺不住性子又辛苦操劳，我把洗衣拖地、买菜做饭这些家务活全部都抢着做完，还洋洋得意地自夸了一通。

　　结果不到两个星期，母亲就说头晕、吃不下饭，总是感觉浑身疲软无力，还经常嘟囔着想回老家去。这可把我给吓坏了，我赶紧领着母亲去医院检查，结果检查报告显示母亲身体硬朗得很。

　　我百思不得其解，无奈之下只好向好友求助。好友听后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，语气笃定地告诉我，母亲出现问题的原因，就在于我不让她干活。我一听立即反驳道：“她好不容易来一趟，我肯定不舍得让她干活啊！”见我满脸质疑的神色，好友摇了摇头，慢条斯理地为我解惑道，虽然我不忍让母亲辛苦劳累的出发点是好意，但是母亲肯定希望可以帮我多做一些事情，分担一些辛苦，让我可以轻松一些，我的做法却让母亲觉得我不再需要她了，她没有帮上我的忙，所以心里难受。最后，好友还告诉我他的母亲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形。

　　我听后恍然大悟，心里不停地感慨原来孝顺也是个脑力活啊！那天过后，我开始有意地给母亲派发一些家务活，像小时候一样央求母亲给我做各种好吃的，没想到一个星期后，母亲的毛病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。我将这段经历说与王姐听，通透的王姐不再坚持让老母亲闲下来，甚至还提出了很多打理菜园的建议，母女俩有说有笑地规划起来。

　　上个星期，王姐给左邻右舍送来了自家种的青菜，尝过之后我们都大呼好吃，夸赞起王姐老母亲种菜的手艺。老母亲听后，干瘪的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了一大朵盛开的向日葵。看着老母亲越来越有精气神的样子，王姐欣慰地笑了，我们也为她们高兴不已。

　　直到这时，我才更加懂得：母爱是个被动句，她永远在等待被我们需要，却从不肯主动索取半分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重庆市渝北区人民法院）